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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魔鬼岛的圣人
文章来源:海洋 作者:文渊

伊拉波是委内瑞拉北部帕里亚半岛上的一个小城镇,风景秀丽,物产丰富。多年来,全城一万二千名居民一直生活在宁静、安祥的气氛中。

谁知,1928年这里突然蔓延开了热带丛林热病。仅仅二十天,全镇就死去了一半以上的居民。委内瑞拉政府无力控制这种疾病,为了避免热病蔓延到别处,造成更大的灾难,只好宣布伊拉波为禁区,不准任何人出入。同时,军队也得来了命令,开枪打死任何企图逃离热病区的人。

伊拉波城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。这天,神父阿内兹·塞尔斯站在海边,凝视着薄雾笼罩的帕里亚湾。在他的身旁,两个疲惫不堪的委内瑞拉人正把许多死尸从海滩扔进大海。神父看着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具具尸体,悲伤地叹了口气,闭上眼睛,默默祈祷上帝。

突然,他身旁的人惊奇地喊道:“塞尔斯神父,你看!”神父睁开眼睛,看到了一只破烂不堪、经过粗糙修补的敞篷小船正冲出迷雾,朝海滩驶来。

小船越来越近了,可以看到船底蜷伏着五个人。神父和旁边两人一同趟入水中,把小船拉上岸,帮助这五个人来到岸上不远的篝火旁。塞尔斯神父在火光中暗暗打量着这几个衣衫褴褛、精疲力尽的来客,猜想他们可能是从魔鬼岛逃出来的囚犯。

他猜对了。魔鬼岛是法属圭亚那一个人人皆知的囚禁地,离伊拉波1600公里,这五名囚犯居然能乘坐这样一艘小破船逃到这里,真是令人难以置信。

过了好一会儿,这几名囚犯突然醒悟过来。他们默默无语,打量着四周,看着堆放在海滩上的排排死尸。他们好象明白了什么,其中四名囚犯转身返回小船,重新把它推下海,向茫茫的大海划去了。但第五个囚犯却站在原地未动,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些食物,然后用法语问道:

“这里出了什么事?”

“这里正流行着可怕的丛林热病。”神父解释道。

“神父,我们在海上漂流了23天,粒食未进,途中又遇到了3次大风暴,所以身体很虚弱。”这个人说到这里就停住了,然后又看着神父,慢吞吞地说:“可是,也许我能帮助你。我叫皮埃尔·博加特,是名医生……”

当神父得知博加特不仅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,而且也是热病专家时,就把这名囚犯留下来。博加特吃完东西后,又休息了一会儿,就开始询问塞尔斯神父附近植物的名称、种类,然后他详细告诉神父哪些东西可以用来治热病。

塞尔斯神父立刻回到镇上,派出许多人丢采集药草。皮埃尔·博加特在海滩的篝火上放上一只壶,指导神父如何制药。

这种药可真灵,仅仅两天的时间,传染病就控制住;一星期后,死亡便停止了。全城的人都高兴万分,齐声称赞皮埃尔·博加特战胜了死神,拯救了城市。尽管大家都知道他是个逃犯,很可能是杀人犯,但对伊拉波人来说,他确确实实是来自海上的圣人。

在拯救病人的过程中,塞尔斯神父逐渐了解到皮埃尔·博加特的情况。他是一名法国医生,由于被指控害了一个病人,而被判处在魔鬼岛上囚禁终生。于是,他被送上囚犯船,船上共有600名囚犯。为了防止这些囚犯逃跑,他们都戴上了手铐和脚镣。这艘囚犯船途中又遭到了不幸:疾病蔓延开了。由于船上根本没有医药和医疗设备,医术高明的博加特也束手无策,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。

最后,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终于来到了那个荒无人烟的魔鬼岛。刚巧,这里的前任医生已经退休回欧洲去了,监狱官就指派皮埃尔·博加特为囚禁地的医生。三年来,博加特在几乎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和药品的情况下,自己动手,救死扶伤,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,因而成为岛上深受囚犯敬重的医生。

在魔鬼岛囚禁的三年中,博加特一再写信给法国政府,宣称他无罪,要求重新审理他的案件。可是,他的信件杳无回音,犹如石沉大海。三年过去了,博加特这才认识到,他的信根本不起任何作用。因此,当他得知几名囚犯策划驾船逃跑时,便决定铤而走险,加入逃犯的行列。他们找到了一艘被海水冲上海滩的小破船,避开监禁地的看守,偷偷地把小船修补好,并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。

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,八名逃犯悄悄地溜出小屋,穿过丛林,把小船推下水,朝西北方向的加勒比群岛划去,打算在那里找到一个不允许法国人引渡的国家住下来。他们在茫茫的大海上颠簸了23天,碰上了三次飓风,小船被海浪拍打得千疮百孔,桅、篷、桨全被拍打冲碎,三名逃犯也不幸死去,储备品全被刮走了。他们赖以为生的,只是从船底舀起的雨水。剩下的五个人能活着到达伊拉波真是奇迹。当然,没有任何人能知道那天晚上重返大海的那四名逃犯的下落。

法国政府得知博加特留在伊拉波后,他们正式要求引渡。一般情况下,委内瑞拉政府应把所有的逃犯关回魔鬼岛,但这次委内瑞拉政府却没有这样做。塞尔斯神父和成百名伊拉波人步行500公里,来到首者加拉加斯,请求政府不要把博加特送回监禁地,政府终于同意了。

这是委内瑞拉政府第一次拒绝法国政府的要求。委内瑞拉政府在送交法国政府的信件中写道:“帕里亚半岛的人民信任和敬重博加特医生,他们认为博加特医生是个圣人,因此委内瑞拉政府认为他应该留在这里。”

就这样,博加特医生留下了,并在帕里亚继续行医,直到1962年去世。成千上万的人参加了他的葬礼。帕里亚半岛的人民永远记着他的名字。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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